NSDI 2019：微软亚洲研究院最新论文将实现FPGA互联互通

2019年2月26日至28日，计算机网络系统领域的全球顶级学术会议NSDI于美国波士顿举行。作为业内权威学术大会，NSDI一向十分重视收录文章的质量，因此大会采用严格的双盲评审，每篇文章都要经过两轮总计六到八个审稿人的审阅，以及程序委员会的讨论筛选。相比一些计算机顶会动辄上千的入选论文数，每届NSDI大会上仅有几十篇论文能够入选。

今年的NSDI大会共收录了包括知名高校和企业研究机构在内的49篇论文，其中有5篇来自微软，包括微软亚洲研究院网络研究组的最新研究成果“Direct Universal Access: Making Data Center Resources Available to FPGA”（直接通用访问：使数据中心资源可用于FPGA）。

与此同时，每届NSDI大会都会评选出一篇历经 “时间考验（Test of Time）”的论文。顾名思义，这篇论文必须在本领域发表了至少十年，经过时间考验证明其有着深远的影响力。微软亚洲研究院于2009年发表的软件无线电系统Sora（Microsoft Research Software Radio），在本届大会上荣获了“经历时间考验（Test of Time）”奖项。

FPGA互联互通：云基础设施虚拟化的里程碑式进展

来自微软亚洲研究院网络研究组的“Direct Universal Access: Making Data Center Resources Available to FPGA”是被今年NSDI收录的论文之一。该论文研究了在当数据中心大量部署FPGA（现场可编程门阵列）时，如何将所有FPGA互联互通，使之在整个数据中心级别上，无缝地连接与FPGA相关的所有资源，如CPU、GPU、存储等等。

众所周知，FPGA是大型云基础设施的底层技术支撑，如今被广泛地部署在数据中心里。相比于CPU或GPU，FPGA的优势在于更高的计算效率。为了发挥FPGA的计算效率优势，则需要FPGA直接访问数据中心中的各种资源，而不是由CPU进行中转，这些资源包括大量存储，如主机内存和NVMe硬盘等等。而数据中心中的计算业务通常很庞大，单个FPGA无法装载全部的逻辑或是无法满足计算的延时需求，往往需要多个FPGA协同完成计算。同时，异构计算还需要FPGA与CPU或GPU等计算设备交换数据。

事实上，FPGA可以看作是一种硬件编程，它与软件不同，软件可以实时更改、调整，但硬件代码更像是刻印其上，难以更改，所以硬件可编程难度非常高。当用户访问不同的资源时，他们需要不断地重新编写不同的代码。此外，当前数据中心中的FPGA应用通信使用了一些定制化的协议栈，以直接访问特定的资源，如访问主机内存的DMA，通过数据中心网络访问其他FPGA的LTL等。但是这些定制的通信方式访问能力有限，接口复杂。为了使用某一协议栈需要付出很多额外的开发代价。由于FPGA程序开发周期很长，这都极大地限制了FPGA程序在数据中心的使用。

针对这些问题，并基于微软数据中心超大规模的FPGA部署，微软亚洲研究院的研究员们创新研究了一套互联互通系统——“直接通用访问”（Direct Universal Access，简称DUA）。DUA可在不改变数据中心已有网络的情况下，为数据中心中的FPGA提供一个简单而高效的通信体系结构。

当前FPGA通信体系结构

DUA实现的通信体系结构

通过DUA，FPGA可以访问数据中心中所有的资源。具体来说，DUA沿用了已有的数据中心网络以及FPGA访问各种资源的通信协议栈，并把FPGA作为“路由器”连接各个协议栈，将整个数据中心的资源连在一起。在这一数据中心全部连通的网络之上，DUA为每一个资源都提供了全数据中心统一的地址、路由以及连接管理。

DUA还对FPGA开发者提供了统一的编程接口来访问各种资源，开发者不需要考虑资源的类型和所处的位置，简化了代码重写的难度，极大地降低了FPGA应用程序的开发周期。

论文的实验结果表明，DUA在不同连接方式间转发数据的延时不到0.1微秒，相比而言，数据中心中两台主机间的延时大约是3微秒。DUA在任意两端口间转发的吞吐量可以满足PCIe、以太网等FPGA外部接口的最大传输速率。然而，DUA这样高的性能并没有占用FPGA芯片过多的逻辑资源（仅约不到10%）。更重要的是，通过使用DUA，开发者只需要分别修改几十行代码，就可以把两个应用——深度学习算法deep crossing和网络包深度检测算法的核心模块——从一块FPGA扩展到多块FPGA，同时取得接近于线性的性能提升。

此外，当前现有的大型云平台，虽然可以实现多租户的运营，但其实每个租户所租用的存储空间、算力、网络带宽等都无法实现真正的互不干扰，尤其是分配给不同租户的虚拟资源刚好在一台物理机上时，干扰一定会发生。即便分配给不同租户的虚拟资源不在一台物理机上，也会带来利用率低下的问题。尽管管理员绞尽脑汁将物理设施划成大大小小的虚拟资源块，但仍然有不少资源被浪费。而DUA可以让多个用户共用同一部分资源，大大提升了FPGA的利用率。

微软亚洲研究院副研究员舒然表示，如果将整个“云”看作是一台PC的话，那么FPGA互联互通则可算是与PC中的网络协议栈相对应，并在整个“云”操作系统中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。“在FPGA之上搭建的这层通用的网络系统，将所有FPGA相连，形成了一个FPGA资源池，在极大地提升了硬件速度的同时，还提高了资源利用率。”

数据中心大规模部署的FPGA真正实现互联互通，无疑是云基础设施虚拟化的里程碑式进展。FPGA资源池可以真正做到任何租户使用任何物理设备上的任何虚拟资源，以及同一应用跨设备使用虚拟资源都不再是问题。可以认为，作为未来大型云基础设施的一部分，FPGA在互联互通上的突破有望开启整个未来基础设施的变革。

查看论文： Direct Universal Access: Making Data Center Resources Available to FPGA

Sora系统：软件无线电领域的陈年佳酿，愈久弥香

十年前，Sora便一鸣惊人

Sora是一个完全可编程的、高性能的软件无线电系统，可以用于实现最前沿的无线通信技术（Wi-Fi、LTE以及MIMO等）。其在软硬件平台上的创新使得Sora可以在PC上完成高性能的无线信号处理。这种用软件的方式去实现以往固化在硬件中的无线电功能，无疑让灵活度倍增，而这也是Sora的颠覆性所在。

由于Sora可以在一个通用的硬件平台上，完全用软件来实现各种不同的无线通信协议，因此，如果通信协议更新，那么仅通过软件升级的方式就可以进行相应的部署，而无需替换硬件板卡。这对于学术研究和实际产品应用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。同时，Sora还起到了一个桥梁作用，将以前通讯和计算机软件这两个隔绝领域的研究人员连接在一起，可以在同一个平台上工作、交流。

微软亚洲研究院20周年特展中展示的“Sora”软件无线电系统原型

听Sora项目核心成员谭焜讲背后的故事

2009年，微软亚洲研究院首次发表Sora这一软件无线电系统的研究成果时，相关论文就获得了NSDI 2009的最佳论文奖以及学术界多项最佳论文和演示大奖。

在Sora出现之前，无线电通信系统中关键的底层操作，如物理层（PHY）信号处理、媒体访问层控制（MAC），基本上都是用专用硬件来实现的。但是，这种以硬件芯片实现的无线电系统存在两个明显的不足：一是，硬件芯片一旦设计生产后，就无法修改和升级；二是，硬件芯片设计成本昂贵。这都极大地制约了无线技术的研究与发展。

Sora的系统架构

面对这些挑战，微软亚洲研究院开发了Sora。研究员们首先设计了一款新的射频控制接口板，利用高速PCIe总线传输宽带无线信号采样。其次，Sora充分利用了现代多核CPU的多种特性来平行加速无线信号处理（例如，SIMD指令及利用Cache构建查找表等）。Sora的软件架构可以将处理流水线有效地分配到多个核上，从而实现流水线并行计算。最后，Sora中实现了一个新的内核服务，称为专属线程，可以被现实指定在特定核上，用于保障处理的实时性。

Sora的业界影响绵延至今

十年前，Sora项目的推动者和该论文的作者之一，时任微软亚洲研究院无线与网络组负责人的张永光（现任微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，负责微软雷德蒙研究院网络云化研究）就曾表示，“我们不少研究项目是着眼于10年后的应用，这些研究成果未来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工业界。”在NSDI 2019大会上，这句话得到了验证，时隔十年，Sora荣获了“时间考验（Test of Time）”奖，在系统领域能够获此殊荣的技术可谓凤毛麟角。

Sora荣获NDSI 2019“时间考验（Test of Time）”奖

张永光介绍道，Sora刚一出现就引起了学术界与工业界的兴趣，众多机构开始在科研和教学中使用Sora。随后为了满足研究者们日益迫切的各种研究需求，微软亚洲研究院开源了如支持定制的射频前端、支持定制的RCB、支持新的通信模式等大量Sora系统特性，帮助更多的研究团体实现了更多的无线电领域的科研创新。

“当时软件无线电性能低，跟不上高速的无线通信要求，学术界的各研究机构都只能通过仿真或数学推断进行研究，无法真实地验证工作，这导致了无线网络通信系统的学术研究工作与实际脱节。有了Sora之后，科研人员可以真实地实现测试，从而推动了该领域国际上的研究工作”，张永光表示。

在工业界，Sora对其他无线网络系统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。今天，软件无线电系统广泛使用的PCIe、多核CPU、实时射频等技术，都是Sora率先开始使用的。今天大家所熟知的GNU radio，在十年前的性能也非常滞后，正是通过使用了这些技术，才有了今天性能良好的GNU radio。不仅如此，当今5G中vRAN的实现，也多多少少应用了类似技术。

Sora十年来给学术界和产业界带来的深远影响，是它得以获得“时间考验（Test of Time）”殊荣的原因。正如它名字里蕴含的语义：Sora在日文中是“天空”的意思；Sora还是游戏“王国之心”男主角的名字（在故事中，这个十六岁的勇敢男孩，手持“钥匙刀”，成为拯救世界的先驱），Sora的发展可谓开辟了另一片天空，为整个无线电系统研究做出了杰出贡献。